何当共饮五粮液,只待来生热泪饮!
共饮五粮液 来生热泪饮
---谨以此文纪念军校老同学老战友陈朝良
1.本世纪之初,流火七月,上旬。
那个难忘的上午,南昌陆军学院18队96名学员正式毕业,队里集合举行告别仪式。不用说,这是在初级院校里的最后一次集体活动。
记忆中,从来都很坚强、也很有幽默细胞的蔡队长,在给全队学员讲了近20分钟话后,不经意地转过身去悄悄流泪。男儿有泪不轻弹,只因未到伤心处。每个人都心底最柔软的地方,看在什么时间和地点触碰到。
告别仪式本来还有一项议程,给每位学员发一个哨子作纪念,但队长情绪还没有缓过来,就由区队长张国强等几个代发。
哨子,那可是到部队第一任职、踢好“头三脚”的法宝。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玩意,可以用来吹起床哨、集合哨、调整步伐哨、班组排指挥,当过兵的都知道,一听哨音就知道是新同志还是老同志吹的,是否训练有素,都涵盖在那划破长空的一声哨音里。
下午时分,陆陆续续地有同学告辞,送别我们的是队领导和队部刘信鹏,还有留在南昌的董伟强、吴海龙同学。按照分配的方向,南京片、上海片、徐州片、漳厦片(漳州、厦门)、福州片,相继踏上归队旅途。
陈朝良是比较特殊的一个,宣布命令时,他分配在总参陆航团,但他却回了四川宜宾老家,说是直接到当地的陆航团去报到。
朝良的特殊还在于,他学习不怎么费劲,正常作息从不加夜班,文化成绩还名列前茅,拿了甲等奖学金。他当兵应该是在原12集团军的34师,当过班长、文书,军事素质好,字写得工,不信请看下面的照片,这个单杠四练习下杠动作很漂亮吧。
或许是文人相亲,素来热爱书法和写作的我,和朝良特别投缘,军校分别时,我们互道祝福。我说,期待你驾驶直升机来东南沿海视察。朝良说,欢迎你到四川来,一定用五粮液给你洗个澡。
2.一别就是多年,期间我和朝良一直有书信和电话联系。
毕业后,我不久进了政治机关,朝良先在公勤队后来去了军务股。好在办公室有军线,偶尔通话聊聊工作和生活,叙叙友情。有一次,热爱书法的朝良和我说,黑底白字是怎么写出来的,我一一道来,他在电话一头笑了。言谈中,感觉原始的同学(一起上学两三年甚至更长时间)说起话不顾忌,知根知底地透亮,因而关系更加紧密,情意更加纯真。
2010年底老兵退伍,我带的一个兵小黄退伍刚好也回老家四川宜宾。临行前,我说回家去看看我的同学,有事也可以找他帮忙。小黄回家后想发家致富,在长江边上拉砂石,因为每天都是四桥车拉砂石从朝良所在的部队营区过,有一天两辆车被纠察扣了,每车要罚款五千元,好在同学朝良出面打招呼,免了处罚,直到今天小黄还很感激。朝里有人好办事,四处战友好帮忙。真是不假,何况是关系本来就好的朝良同学。
3.再次见面时是2012年,我调任师政治机关任职。朝良上半年携妻儿来厦门、漳州旅游。厦门片以王兵为代表的川方老乡隆重接待,宾到如归自不用说,关键是有浓浓的战友和同学情谊。朝良一家子到漳州时,恰逢我担任值班,就由同学老是他的老乡李登国陪同。后来,我抽空在华阳体育馆前与他们见了面、合了影,捎却了一盒铁观音茶叶。
这个阶段,朝良身体状况很好,中等个子,微微发福,戴着一副眼镜,颇有文人儒雅又不失军人英气。说实话,十二年没见在漳州相聚好是难得,更是亲切。离开院校仿佛就在昨天,而那天我们又见面了。
4.中间也是一直联系,简单聊聊。记忆深处,大致是在2014年3月,朝良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些关于健康的知识:《你很有钱,但你值钱吗?》,里面列举了傅彪、梅艳芳、王均瑶、张生瑜、南民等有名气人物身体透支、健康有虞的感叹。此时得知朝良身体状况不好,估计是癌症。后来确定是肺癌,不知过了多久就和前妻离了婚。说到这些时,朝良似乎是风轻云淡。
这期间,他看到同学群里有好文章、好段子就会在自己的朋友圈里转发,我的好些散文都被他转发和推荐。并附上:我的军校同学作品,请品鉴。
后来,朝良说要我给他写几幅字作纪念。我欣然应嘱,在练习了一段时间后,挥笔而就写了《清平乐·六盘山》等4幅作品,虽然水平不算高,但也尽了心思,并特快专递寄给朝良。
5.2016年初,军校同学在群里倡议见面会。经几轮征求意见、确定住宿地点,时间定在5﹒1节。
对绝大多数同学而言,只要请好假,安排好时间,去南昌就是订张票和卡点上车、登机的事,而对朝良来说,却是太不容易了。此时,他的癌细胞已经转移,化疗刚进行了一段时间,气短体虚,行走无力,担心不能全程参加聚会的活动。
癌症中的朝良,把见见军校的队领导和同学,作为一个久远而炽热的梦。朝良不想放弃,也不会放弃。
4月30日傍晚,他和爱人一起来了。看到他光光的头顶、暗淡的脸色、疲惫的神情,心里隐隐作痛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一一和同学们微笑握手,尔后并在通讯录上登记。作为军校学员队里的老报道员,我按下快门,留下了老同学握手难得的瞬间,定格了他签名的历史性照片。
见面会的晚上,是按照原来上学时的班次就座。相互举杯祝福后,就跨桌相敬。到朝良跟前,我们更加亲切,他和夫人戴晓红一起站起来,我们相拥着,说我的字他们已经收到了,现在打算如何,说了一会话,轻轻碰杯,他喝牛奶,我喝红酒,一饮而尽,并请同学给我们留下了珍贵的照片。
6.病来如山倒。病痛中的朝良是坚强和开朗的,他的朋友圈里没有任何抱怨,都是亲子和正知正念正能量。今年3月初,我曾邀请他加入“每天解读一首诗”学习群。
庆幸的是,5月16日、20日、21日我们通了话,还进行了语音聊天,特别谈到他孩子热爱书法,嘱托我多加指导和帮助。我还能推辞吗,本来就惜才如命,加上还是同学和战友,世界上最纯最真的感情都在其中。可没有想到的是,这竟然是和朝良的最后一次联系。5月30日早上7点,朝良战友带着未尽的心愿和无限的爱意,于宜宾二医院永远离开了人世。
我们队的“司令官”陈化涛同学说得最感人:再也听不见副班长的叮咛,再也看不见那熟悉的身影,任凭伤心的泪眼盈盈,任凭思想的心绪飘零,惊闻噩耗,痛心难平。
朝良老同学,你虽遇不幸,于英年患病早逝,但你又是无比幸运和幸福的:
你的妻子晓红于病榻前无微不至地照顾你,你说是前世修来的福;
你的孩子学习优异、还是优秀班干部,电子琴已经过了7级,书法、画画都是好手并在全国网络大赛中获奖励;
军校的队领导、区队长、各位同学,去年进行了一次捐助,现在又纷纷表示惋惜和哀悼,愿逝者安息,生者坚强,节哀顺变,并慷慨解囊相助。钱虽不多,可点点滴滴战友意,一声一息总关情。
感谢向国文老同学,驱车前往现场参加追悼会,代表全队人员送朝良最后一程。
朝良老同学老战友,一路走好,天堂里没有病痛。
愿逝者有那不朽的名,愿生者有那无尽的爱!
何当共饮五粮液,只待来生热泪饮!